2012年10月18日 星期四

我是繁星生 我看見弱勢 張容涵 中國時報 2012-10-18


我是繁星生 我看見弱勢  張容涵  中國時報   2012-10-18

星期一早上翻開中國時報,發現斗大的標題:經濟弱勢,台大繁星生一成背學貸。我心想,這不就是我嗎?沒錯,我就是今年藉由繁星就讀台大法律的學生。


八年的全球金融海嘯,爸爸那年之後的工作量銳減,九年雖然考上台中女中,我卻放棄明星高中的光環而選擇一所提供獎學金的私立學校就讀,藉此減輕家中的經濟負擔。但我必須坦承,個人的求學過程很幸運,國中是在資優班度過,而高中是在菁英班度過。一路以來,我接受良好的師資,與優秀的同儕競爭。

而我也不諱言,這些我所遇過的同學家境都屬於不錯,家長的社經地位也較高,公務員、公司及工廠的老闆、進出口商,甚至還有議員、立委,如同我是勞工階級的同學根本不多。這些父母更是砸重金在教育小孩,除了學習各式各樣的才藝,還必須培養一些運動興趣,對於請家教、送補習班都是不手軟,孩子在國中的忙碌就是為了進入明星高中;而在高中的忙碌就是為了進入台、成、清、交,即便無法於今年順利上榜,家長還是可以選擇一年十幾萬的重考班。的確,經過如此的培養,我的同學們進入台、成、清、交就讀占大多數。

我如今也在台大讀了一個多月的書,台大近六、七成為北部地區的學生,而且來自名校的學生占大多數。舉例而言,這學年修的大一英文,老師曾於課堂上調查學生的分布,全班將近三分之二為北部地區名校學生(建中、北一女、成功、武陵、附中等),其餘的三分之一為其他地區之一中、女中,除了我是來自私立高中。

如此,我們看見一個趨勢:教育貴族化,家境優渥的人繼續培養優秀的下一代,長期獨占社會上的資源;真正的弱勢只能持續陷入貧窮的惡性循環,無法藉由教育達成社會階級的流動,永遠被剝削、欺騙,待在社會的底層。尤其現在的社會由M型化朝向L型化的社會發展,富人越富,窮人越窮,中產階級不見了,社會流動看起來更是毫無希望。過去經濟發展的時代,只要努力就有希望,藉由教育達成翻身的目的不是難事,然而,當資源越來越集中在某一群人的身上,想要再改變就難上加難。我想目前不是只有教育如此,土地、房屋、財富、工作等都是。當最後一樣可翻身的機會都不見了,這對於弱勢族群還是個值得期待的社會嗎?

然而,政府提出的教育改革目標卻非減少貧富差距、城鄉差距的影響,而是鼓勵多元學習。鼓勵多元學習固然很好,但是在競爭激烈的現代社會中,東方的家長更是期待孩子能進入一所好大學,畢竟那是求職時的一項檢驗項目,「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長久以來,中國的社會便是如此運行,想要撼動此種觀念恐怕不是一、兩屆總統選舉就能改變。政府上有政策,家長便下有對策,試問,十二年國教一項項的比序,何者不能用白花花的鈔票堆砌起來?英檢有問題可以找補習班,特殊的才藝表現也可以用錢長期培養。再看學測後的申請入學,從備審資料的影印費到面試時的治裝費、車馬費、住宿費,一樣樣都與錢脫不了關係。

綜觀以上兩項重要的入學方式,都無法看見政府為弱勢徹底著想的地方,雖然低收入戶可以免繳報名費,但是長期以來,能力遠遠不如他人,連資格都不夠,更遑論要衝破重重難關進入名校;原住民雖然有保障名額,但是來自台北、台中等城市的原住民還是比來自南投、台東、花蓮的原住民有贏面,真正的弱勢都被遠遠的拋在你我的腦後。

如果政府能用心看待弱勢族群的發展,將來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社會成本。一位藉由教育翻身的弱勢生,或許在未來回饋社會的方面,他們會做得比富家子弟還成功。(作者為台灣大學法律系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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