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0日 星期六

吳建國》容忍比自由還更重要2018年02月10日 中國時報

(胡適)他也是一位絕對的自由主義者,反對一切的威權獨裁體制,對民國以來的政局,他沒有不批評的,軍閥、國民黨、共產黨他都嚴詞抨擊,無一例外。他與雷震、殷海光在1949年國家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起創辦了《自由中國》雜誌,直接衝撞當時的黨政體制。


這是國父紀念館所印製的胡適親筆寫的名言。
這是國父紀念館所印製的胡適親筆寫的名言。沒有想到半世紀後,當年胡適的體認,應用在今天的台灣社會,真是太貼切不過。
如眾所周知,胡適先生是近代中國最有影響力的思想家之一。從早年的提倡白話文,主張全面西化,甚至不惜打倒「孔家店」,胡適總是站在第一線上,勇敢的面對來自各界對他的撻伐與汙衊。他認為唯有「德先生」(民主)與「賽先生」(科學)才足以拯救積弱的中國。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位絕對的自由主義者,反對一切的威權獨裁體制,對民國以來的政局,他沒有不批評的,軍閥、國民黨、共產黨他都嚴詞抨擊,無一例外。他與雷震、殷海光在1949年國家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起創辦了《自由中國》雜誌,直接衝撞當時的黨政體制。他親筆為文,大聲疾呼自由民主救中國的理想,無懼於當局的反感與反對,甚至迫害。
不過,蔣中正總統對胡適還是待之以理,盡量爭取胡適對當時時局困難的認識與了解。尤其,在胡適於1962年因心臟病,瘁逝於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中,蔣總統特別親贈輓聯,譽之為:「新文化中舊道德的楷模,舊倫理中新思想的師表」,可謂道盡胡適一生在新舊文化、思想交替的關鍵時代,善盡知識分子責任的使命,確是難得。
對於這麼一位「自反而直,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自由鬥士,到了晚年,回顧自己一生的所作所為,他竟然有了不同的領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對自己所堅持的信念,感到冒犯了別人的自由,他為自己沒有容忍別人不同意見的立場,深切反省了自己的言行,寫下了以下的一些至理名言,足可供今天只有堅持己見才是對的台灣社會,無論藍綠、黨派、信仰、族群共同參考,進而應奉為圭臬,做為「台灣價值」最核心的部分:
「一個政治團體總相信自己的政治主張是對的、是不會錯的,所以他總相信那些和自己不同的政治見解必定是錯的、必定是敵人。」
「一切對『異端』的迫害,一切對『異己』的摧殘,一切宗教自由的禁止,一切思想言論的被壓迫,都由於這點深信自己不會是錯的心理。因為深信自己是不會錯的,所以不能容忍任何和自己不同的思想信仰。」
「所以我自己總覺得我應該用容忍的態度來報答社會對我的容忍。」
「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沒有容忍異己的雅量,就不會承認異己的信仰可以享受自由。」
「我還覺得這種『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為絕對之是』的態度是很不容忍的態度,是最容易引起別人的惡感,是最容易引起反對的。」
「我現在常常想我們還得戒律自己:我們若想別人容忍諒解我們的見解,我們必須先養成能夠容忍諒解別人的見解的度量。至少至少我們應該戒約自己絕不可『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為絕對之是』。我們受過實驗主義的訓練的人,本來就不承認有『絕對之是』,更不可以『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為絕對之是』。」
以上是1959年三月,發表在《自由中國》月刊的文章中。
「容忍比自由還更重要」應該是台灣的核心價值。因為沒有了容忍,自由、民主會讓人民反受其害,這正是台灣社會過去三十年來所遭受的磨難,胡適先生早在59年前已為我們提出了解決的辦法。如今「溫故知新」,我們能無感乎?(作者為國立高雄科技大學前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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