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7日 星期一

《第37屆時報文學獎小品文組》遇見翠鳥 ⊙瑟烈思 2014年10月19日

行人,不管衣冠華麗粗鄙,身分高貴卑微,外表老少胖瘦,見到她,莫不停下腳步,屏住呼吸,祛除所有正在忙碌或者惱煩的心緒,睜大眼睛...

見到翠鳥,讓人很興奮。
那豔藍色羽翼,散布著淺淺的星辰,然後向背脊中央集成一條最深的瀲灩;顏色往腹部發展,則是一片溫暖的橙褐,並在下頦處收斂成白雪。
對於生命,本該一視同仁,但對於如此豔麗的嬌客,和旁邊的班鳩、白鶺鴒、斑點鶇一比,實在不能怪罪人們的偏心,誰能抵擋得住一顆欲一親翠鳥芳澤而雀躍不已的心呢?即使再怎麼漫不經心,對生活早已麻木的臉,也難以不被其風姿綽約所吸引而弛緩柔和了起來。行人,不管衣冠華麗粗鄙,身分高貴卑微,外表老少胖瘦,見到她,莫不停下腳步,屏住呼吸,祛除所有正在忙碌或者惱煩的心緒,睜大眼睛,深怕一個眨眼漏失了某個令人顫動的畫面。
啾!一聲尖而悠遠的長音,她篤定地沿著河岸疾飛,很快地從眼簾飛離。一切,彷彿都依著她早寫好了的劇本進行。或者,她根本就是一個極為老練的明星,無所謂讓人看見,就搔首弄姿任君欣賞;不想了,微笑著甩頭就走,就是有十顆眼睛也追不上。她又好像是一位某某技藝或是專業領域上的頂級達人,人們只能在旁驚嘆地怯怯地默默地觀賞,即使充滿好奇與仰慕而想問些什麼,也無從開口。然後,當她完成了她的展演時,從容地揮一揮手,把人們的嘖嘖稱讚留在背後。
行人又恢復了原來未見到她以前的表情,沒有溫度的,無可無不可的,或者不情願卻又別無選擇的,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我循著下游走去,眼睛在四分溪的兩岸逡巡,抱著一絲絲僥倖,希冀在離開河岸前再遇見倩影。我像是逗留在暗戀的對象經常出現處碰運氣的純情者,心裡既抱著無限憧憬,卻又不時提醒自己別得失心太重,心頭彷彿「真的遇見她時該說些什麼呢?」似地狂竄亂跳。
我以為是幻覺,但那卻是真的。她就在彼岸,四周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和她,而且她也見到我了。她靈巧幽邃的眼眸,把映在水中的整片天空,還有意亂情迷的我都暖暖地蕩漾著。接著,她竟毫不扭捏地朝我所在的岸飛來,像是學生時代心儀已久的某個校花突然打電話給我一般令人狂喜失措。我踮著腳尖,心上無限忐忑,貪心地要再靠近一些。而她,竟沒有任何躲避與排拒的意思,還不住地對著我點頭。
如果,把她比喻成這整條溪流的「溪花」,應不為過吧?而,那愛慕追求「溪花」的我不就是「溪哥」了嗎!
一個迅雷不及掩耳,她俯衝入水,上來時嘴裡啣著一條小魚,那不會真是一隻溪哥仔吧?!啾!又是一聲尖而悠遠的長音,她像是炫耀戰利品般,一身瀟灑地,絲毫不顧念仍徜徉在剛剛自以為得到青睞的我,倏地消失無蹤。
這下,要再遇見她又不知道何時了……
《得獎感言》
到過許多國家,看過許多風景,驚覺我們這一代人對自己的國家所知貧乏。這固然是一些不堪的因素使然,但何妨就從認識周遭的土地開始,去親近她瞭解她,發現她的美,進而珍惜她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破壞與無知的糟蹋。(瑟烈思)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